从前的夏天,对乡村的孩子们来说是最好玩的季节。乡村的夏天是个广阔自由的大舞台,草木的生长到了鼎盛时期,处处绿意流淌,孩子们就是浩瀚绿海中一尾尾自由酣畅的小鱼,灵动地穿梭着,享受着夏天赐予的火热与清凉,快意与温情。
那时候,小伙伴整日狂奔在村子里,足迹踏遍了每个角落。二奶奶家门前梨树上的梨子还没成熟,我们已偷偷爬到树上,把它摘了下来;三姑姑家后院旁枣树上的枣子刚刚有点甜味,我们抱着枣树用力摇晃,枣子如雨点般随叶子一起下落……她们拿着棍子作势要追打时,我们一哄而散,逃得飞快,手中的梨掉了,兜里的枣丢了……留下一地的笑骂声。
地里的果蔬也没能幸免。二娃家的西瓜快熟了,他带着我们趁他老爸不在时去偷。熟的没偷到几个,生的倒偷了不少。当他老爸看到瓜地旁扔下的破的西瓜时,差点把二娃的屁股打开了花。三华说他家的花生熟了,我们不信,他带着我们去地里拔了十几棵,真的熟了。就在大家坐在花生地剥花生吃且吃得兴高采烈时,三华的妈妈来了……
在村边小河里畅快地洗个澡,是夏天的一大乐事。虽然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,但没几个管得住。到了河边,孩子们跳到河里便玩开了。浅浅的河水沸腾起来,大家嬉戏追逐,兴奋得忘乎所以,但是我们还是挺注意安全的,就在浅水边扑腾扑腾,不往深水区去。夏天结束后虽然整个人晒得乌漆墨黑,但都变得更加健康与壮实。
也有安静的时候,那是记忆中的温馨剪影。夏日午后,村庄像要小睡一样,安静下来。蝉声响亮,祖母在大树底下纳鞋底,我们在她身边,捉树下的虫子,看蚂蚁爬来爬去。祖母神态安详,她手中的针线不慌不忙地舞动着,把“心静自然凉”表现得淋漓尽致,时间慢了下来,光阴在不紧不慢地游走。
卖冰棍儿的吆喝声是夏日里的天籁,吸引着孩子们跑过去。五分钱一支的冰棍儿带来的清凉甜蜜,沁人心脾,咬一口便令人沉浸在满足与惬意里。孩子们能吃上冰棍的机会不多,大家舍不得咬上一块,小心地舔舐着。冰棍儿仿佛是上天拯救世界的美食,用清凉赶走了酷暑。
晚上,暑气已消,大人们坐在院子里乘凉。“萤火虫,夜夜红,飞到天上捉蚜虫,飞到地上捉绿葱。”唱着儿歌的孩子们依旧兴奋,因为萤火虫点着灯笼漫过田野乘着夜色在村子里飘来飘去。孩子们从凉席上一跃而起,用手轻轻一抓,把它们装入一个玻璃瓶里。夜色里,萤火虫闪烁着美丽的光芒,拎着它们四处游逛,仿佛点点繁星降临在大地上,点燃着大家童年纯真的梦。
星辉满天。大人手中慢慢摇着蒲扇,断断续续聊着天。孩子们躺在凉席上,抬头数着满天星星,听爷爷讲关于他的“从前”时光,讲关于鬼怪的故事,吓得孩子们睡觉都蒙着头。睡到后半夜,露水下来,竹席床都湿漉漉的了,大人们把孩子抱进屋去。此时暑气已经全消,夜里的清凉伴着大家悄然入梦。
时光如清风吹老了岁月,也吹得我两鬓斑白。每年夏天如期而来,却再也回不到从前。从前的夏天,让人怀念,那些留在记忆中的美好片段盘踞在脑海中,挥之不去,不时入梦而来,带给我清凉和温情,让灵魂的回归有迹可循。(甘武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