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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风拂莲

七八月间,莲蓬上市,水汽淋漓,精巧可人,仿佛一盏一盏从远古穿越而来的灯火,一枝一枝绚丽的绿色花朵,抑或一件一件让人爱不释手的工艺品。它们三五成群地被丝线绑住,一把绿色玫瑰似的。摊主的生意总是无一例外的好,大家随口问个价,然后或扫码或现金支付,抓起一把甚至好几把丢进篮子里。

回家,洗手,迫不及待地坐在椅子上,剥食起来。扯起一只莲蓬,从边沿撕开一道豁口,取一粒莲子,那莲子呈椭圆形,自有一股清甜的气息,剥开皮,肥白的莲仁滚将出来,丢进嘴里,细细地咀嚼,嫩,甜,鲜,百般滋味点缀着味蕾缠绕着舌尖。人生的小幸福,尽在不言中了。

家边一片荷塘。冬日里,荷叶日复一日地枯败下去。下晚,去荷塘边散步,夏秋之季被茂密荷叶铺排得密不透风的水面,呈现在昏暗的夕照中,水面上,满是浮萍,仿佛银屏上镀了一层锦绣,虽是萧瑟的冬日,依旧生机盎然,那般翠绿,如同春天柳枝上的新芽。

一 一风荷举。初夏,或大或小的荷塘里,满目风华。蜻蜓一只一只地飞过来,甚至,成群结队地飞过来,各自朝向目标,立在才露尖尖角的骨朵上,它们宝石般的眼睛,已经看到了骨朵的内核,那里正在酝酿一场盛事,一场籽实丰满的盛事。

尽管荷身量不高,但是,在荷风姿绰约的时节,荷塘近处的柳树、远处的香樟,皆被比对得黯然失色。荷花朝开暮合,其骨朵颇大,和树身高大的广玉兰有得一比。所不同的是,荷花即便在白日盛开时,依然有几分内敛在,不似广玉兰,一旦开放,就日复一日地无边无际地袒露自己,开得没心没肺咋咋呼呼的,生怕被大家忽视了。

荷妙处多多。《浮生六记》里,沈复写兰心蕙质的妻子芸娘:“夏月荷花初开时,晚含而晓放,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,置花心,明早取出,烹天泉水泡之,香韵尤绝。”林语堂曾赞叹,陈芸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子。最可爱,这个定义未必精准,但芸娘热爱生活、擅长诗意生活之卓越品质,当是毋庸置疑的。

莲,随时随地听到或看到这个字,一股清越雅洁的气息便会扑面而来。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,这几乎是刚正雅洁人士的集体宣言。哪吒,那个一身神器、可以三头六臂的童神,那个百邪不侵、动则法术无边的精魂,据说,便是莲藕化身。

南朝民歌云:“采莲南塘秋,莲花过人头。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置莲怀袖中,莲心彻底红。”修身先修心,心正则身正;好水产好荷,好荷有好根,好根生好茎,好茎长好叶,好叶开好花,好花结好子。如此往复,以至无穷。

莲子,在秋日从水里被采摘上来,加工成实实在在的干货。如夏日里一样,每天回家,吃一碗莲子羹。这个食材,不易煮烂,洗净放进电饭锅里,加水,加冰糖,调至汤粥键上,每次大半电饭锅,总要煨足两、三个小时,煨烂后盛进汤锅,等凉透了塞进冰箱里,入冬前,依然可以从冰箱里端出即食。这是我一个懒人的吃法。莲子煨百合,莲子银耳羹,莲子排骨汤,各色凉拌菜里加几粒莲子,很多美食里,有了莲子的助力,不仅美味还养身。

早晨,站在厨房窗边,眼睛看向荷塘,上方一片雾气蒸腾,仿佛仙境,更兼之神山顶上亦雾气蒸腾,这一山一水,足够让人看上好半天,都舍不得挪开视线。荷塘边,单轨来来回回地对开。距离与空间消弭了机器运行的噪音,在静谧的窗内,我只看景——山水相依、动静相宜的美好风景。

黄昏,看见一群鸟儿在荷塘上翻飞,便会想起一句诗:“寒塘渡鹤影,冷月葬花魂。”总觉得,黛玉那句诗里的花,是莲花。那么清洁精灵的一个人,心意绵密地去埋葬遍地桃花;这莲,就不劳黛玉费心了,它生在水里,逝在水里。天上一片月,低处清水莲。那月,一轮,半圆,或者,一弯;暮色悄悄漫过来,那莲,收拢,合上。我看见,每一朵莲,在温柔的清风里,在如水的月光下,微微荡漾。(子薇)

原标题:清风拂莲

来源:安庆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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