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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山爬树摘阳桃

阳桃,是我老家的叫法,也叫洋桃,它大名叫猕猴桃。皖南歙东深山,崇峦耸翠,连绵不绝。数百年的开垦,阳山茶园阴山树,是当下的高山风貌。在茶园与树林的交界处,阳桃藤时常可见。

在茶叶柔嫩的季节,近似心型的阳桃叶,先是翠绿,然后青绿、碧绿,簇拥着向上攀着松树、杉树,开始新的登高望远。白色的花儿,慢慢绽放,不动声色地伴着采茶人。地头的阳桃藤,是村民留下的念想,它们一如农家的女子,朴朴素素地站在那里,不声不响地开花结果。

采茶结束,玉米出土,阳桃开始长大。小小的青果变成深色,长长的果蒂连接着悬挂下来,看一眼,酸酸的味儿就涌上来了。草除好了,地里的玉米还没长大,阳桃还没有变化。事情急不来的,圆圆脸的阳桃,不到季节摘回家,硬邦邦的,放陶罐里,时间再长,它都不会变软。强行掰开,桃皮烂了,还是酸。

那就等等,到时候再去。一块地里的事情做好了,想着另一块地的事,摘阳桃就成了可有可无的活。等到哪一天兴致勃勃地去摘时,阳桃已经消失,叶子零落,藤被拽得耷拉下来。你春夏时看到的阳桃,邻近地块上的人也看到了,采茶挖草路过的人也看到了。这长在地界上的阳桃,主人是谁,很难说得清。

谁摘了,谁吃了,已成事实。这棵藤上没有了,下一棵藤上还有,急啥。这崇山峻岭里,阳桃藤有着人的宠爱,是很多的。你翻一道岭,跨几块地,就能看到新的一丛。阳桃熟了,人喜欢吃,鸟兽也喜欢。山上的鸟多,叽叽喳喳的,在藤上飞舞,叼着一颗就走了,留下叶子的叹息。那松鼠“呲溜”上了树枝,攀上阳桃藤,抱着一个吃,也是津津有味。

阳桃聪明,懂人情世故。地界边的阳桃,个头挺大,阳光充足,谁看到都喜欢。在七八月里,割柴界的时候,很多嫩树杂草被镰刀割下砍刀放平,捆扎起来拖到地里做绿肥。阳桃藤一点不慌张,阳桃是它的底气,颗颗硕果拉近人与它的距离。它的地位,犹如茶棵或是毛竹,都是村民的亲人。

藤总是要成长的,在离着土地三五米远的树林里,它不停地攀援生长。更多时候,都攀上了杉树,带刺的杉树枝,阻扰了松鼠的脚步。挂在高高枝头的阳桃,吸收着阳光,个头也就显赫。匆忙做事的村民,无暇去顾及它们,也放心它们的存在。太高的枝头,谁上得去呢?能上得去的,都是一群不怕刺的少年。等到了周末,约三五个伙伴,挑一个凉爽点的早晨,爬上去。

勤劳的村民,不断地开荒辟地,山林与土地的交界处,阳桃藤时常可见,这座山那道岭的。春天茶季看到阳桃花,闲聊时忍不住泄漏了秘密。其实,这也不算是秘密。村民采茶、种庄稼、砍柴,哪座山不熟悉?曾经的生产队劳动,都是大集体一呼隆地去,都知道哪儿有几丛阳桃藤,只是土地分到户,忙碌着种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,少去了而已。立秋一过,阳桃熟了,掰玉米的时候,看着它们圆鼓鼓的身姿,顺手就摘些回来,放到陶罐里,盖上南瓜藤叶,隔几日拿出来,软软的,糯糯的,那叫一个甜美。

有一年的八月,父亲听说镇上的酒厂收购阳桃,他在石桥头贴了通知,一毛钱一斤收,并租了我读二年级时的教室,用来堆放。母亲去摘阳桃,她背着篮子,我穿着解放鞋就跟去了。路近的,早就被摘了;零落的几个,都够不上秤。两个人翻山越岭,到东山蓬去摘。母亲此前常去那里砍柴,知道有几棵藤。山路难走,钻茅草,踏枯枝。攀援在杉树上的阳桃,是有一些。我负责爬树,那尖锐的杉树叶片,稍不留神就会被扎到。顾不了那么多,藤拽过来,砍下来,阳桃落入篮中。下山时,不知因汗水还是露水,光脚非常的滑,脚趾头顶着鞋前面,疼痛难忍,至今难以忘却。

前几日回家,闲聊当年摘阳桃的事。我的印象中,教室里堆满了阳桃,好多都软了,用麻袋装了,单轮车运上车站,再用小姨夫的小四轮拖拉机,装去四十多公里外的酒厂,“咚咚咚”地开了五六趟。父亲说,那一年的阳桃真熟,酒厂里到处都是阳桃。厂长精瘦,挥舞起铁锹真有劲哦,很勤快。那次收购,好像赚了几十块钱。母亲补充,那次摘阳桃卖了两块五角,给了我五角。给我五角钱的事,我真忘了;教室里堆积如小山的阳桃,带着甜味,却一直在眼前。

多年以后,我读书进城,在考坑岭沿路看到人工种植的阳桃,秋天里大如苹果,那东西甜吗?我想去看看,可中巴车一直没有停下来。在农庄看到阳桃采摘园,看着亲切,少年爬树摘阳桃的那份感觉,突然就涌上心头。

在这炎热的时节,想着老家山峦上的阳桃藤,那一个个圆圆脸的阳桃,还有掰开之后那诱人的青绿,忍不住舌下生津了。(江红波)

原标题:翻山爬树摘阳桃 

来源:新安晚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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